第一章 :戢古阁之六

劈山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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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那人经不得激将,梗着脖子,牛皮哄哄道:“几个鳖孙得劲太早了,有你们哭的时候。说出来吓死你,爷是跟着孙总混的。”

    我听的不明就里,可是欧阳、小康却是面上齐齐变色。

    师叔‘哦’了一声,轻笑道:“怪不得你这样张狂,原来如此!”

    师叔说完,从随身背的包中取出大哥大,气定神闲的拔了一串数字。

    屋子里除了电话中传出的‘嘟嘟’声,就是那两人粗重的喘息声了。

    很快,电话那端清晰地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袁老板,有什么指教啊!”

    师叔打个哈哈,道:“大哥折杀我了。这样晚打扰您,是因为出了点小情况,可能是和贤侄手下有点小误会。我这就去负荆请罪!”

    不知是信号不稳定,还是对方说话不方便的缘故,那里说话声音低了很多。

    只听师叔这边,连连点头道:“那好,一会儿见,给大哥添麻烦了。”

    挂了电话,师叔安抚了房主夫妻客几句,然后起身告辞。

    见几人向他望过来,师叔想了想,指着小康吩咐道:“你留下,帮助收拾屋子。”

    又指点我和欧阳:“照顾好这二位朋友,送他们回家。”

    明晃晃的车灯划破了夜的黑暗,却没有打破车厢中的沉默。

    师叔一脸严肃的把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驾驶。

    我和欧阳坐在后面,一人盯着一个家伙。其实,这样做完全是多余。那两个家伙都伤的不轻,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仅有的精力就是努力倚在座椅上,不时随着车的颠簸痛苦呻吟。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终于回到了市区。那两个家伙虽然还在哼哼唧唧,但脸色明显轻松了许多。

    已经是深夜时分,道路上的车辆少了许多。车子风驰电掣奔驰了十几分钟后,在一处酒吧门前停了下来。

    车子才停稳,就有人上前相迎。在简单交流后,有人在前带路,我们几人随着进了酒吧。

    外面灯光闪烁,酒吧里却灯光昏暗,暧昧的乐曲声中,一些男女在窃窃私语,一些则在紧紧相拥而舞,根本无人理会我们的到来。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几人来到一扇门前,领路人轻轻叩门,然后推开了门。师叔在前昴然而入,我们鱼贯相随。那人复又带好门,快步去了。

    屋内灯光柔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原来这是一间办公室,巨大的老板台后面是一尊青铜铸就的关帝坐像。关二爷手捋长髯,眯着丹凤眼正在捧着《春秋》观书。身后周仓黑着脸怒目圆睁持刀而立,瞧那寒光闪闪的样子,这青龙偃月刀居然是真家伙。关平则手中捧着一枚金印,目光炯炯地望着前方。像的后上方挂着一个牌匾,“忠义千秋”四个斗大的字金光四射。

    像前放着一张供桌,瞧模样也是件旧物。供桌上摆着几样新鲜水果,一只铜炉中三缕细细的清烟袅袅上升,屋里的檀香味道应该就是源自那里。

    一个头发花白、面色红润的老人,从转椅上站起身来与师叔寒喧着,绕过办公桌,握着师叔的手,用力摇晃着。

    师叔谦恭地向老人请安,一面请老人落座。老人嘴里答应着,拉着师叔向旁边沙发走去。

    沙发上本来坐着三人,见老人起身迎客,不敢托大都站了起来。这时见老人走过来,急忙搀扶着老人坐下。

    老人拉了师叔落座,指着其中一人道:“延庆,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过来见过你袁叔!”

    那个延庆三十出头,一脸的暴戾之气。一双眼睛的溜溜乱转,在我们几个人脸上身上扫来扫去。(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他的职业病。此人未发迹之前,是个三只手。)

    听了老人的话,这个男人快步走上前来,冲着师叔点了点头,含糊其辞道:“袁叔好!”

    师叔刚刚坐定,急忙站起身来,含笑道:“孙老板快请坐,年纪轻轻就挣下偌大产业,真是青年才俊啊!”

    那年轻听了面有得色,老人在一边却替他谦虚道:“延庆这孩子,除了有股子闯劲外,还不是全仰仗你们这些叔伯提携!”

    就在此时,那个持刀的家伙,突然扑在延庆身旁一人的脚前,一面嚎啕,一面扯着那人裤角泣诉道:“大哥,你得替我作主啊!”

    那人一愣,仔细辨认了好一会儿,才恍然道:“小四,你这是怎么了?”

    那家伙指了师叔道:“就是他们打的,差点就见不到大哥了啊。”说着话,一激动,翻了个白眼昏死了过去。

    那人一脸悲愤,望着孙延庆道:“大哥,这人是我的表弟。现在被他们打的快认不出人了,此事全凭您作主了!”

    师叔见孙延庆黑着脸向他望过来,立即站起身来向那老人一躬到地,道:“孙兄,此事怕是其中有误会。我这是特地前来向兄长负荆请罪的,请兄长责罚!”

    那老人呵呵一笑,道:“小孩子不懂事,贤弟又何必自责。延庆,你先派人送他们到医院救治、、、”

    那孙老板嘴上答应着,两只眼睛却仍死死盯着师叔。

    那老人见了,用力一拍沙发,怒斥道:“没有听到?还是得我这把老骨头自己动手啊?”

    孙老板无奈,恨恨地剜了师叔一眼,和身旁的跟班耳语几句,那人连连点头,俯身抱起地上的人匆匆去了。

    老人唤孙老板坐过来,一手拉着他,一手握着师叔,语重心长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相信你袁叔也是无心之失。如果非要辨个是非曲直,那冤冤相报何时了?大家每天什么事情也不要干好了!”

    师叔自责道:“也怪我虑事不周,事前没有与世侄通气,所以发生了误会,是我有错在先。”

    说着话,从包中取出一个信封来,递向孙老板道:“这一万元是我的点心意,算是给这两人的医药费吧!”

    那孙老板面色比刚才稍微好看了一些,但仍没有伸手接钱。

    老人叹了口气,推开师叔的手,痛心不已道:“我的好兄弟,你给他钱,不是在打我老脸吗?”

    师叔听了站起身来,道:“既然大哥不收,我也就不勉强了。今天太晚了,我就不再打扰您了。明天中午,我在洛阳饭店贵宾室恭侯大哥与贤侄!”

    等送走了我们一行人,孙老板搀扶着老人重新回到室内。心有不甘道:“二叔,就这样放过姓袁的,以后我还怎么在洛阳立足?”

    老人用力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教训侄儿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姓袁的做事情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你不去找他麻烦,他怎么会太岁头上动土的?”

    孙老板一脸无奈,辩解道:“我手下几百个兄弟,他们也要吃饭啊。”

    老人痛心疾首道:“你的手下要吃饭,别人也不能靠喝西北风过日子。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吃肉,连汤也不给别人留。仨儿,在这方面你不如你大哥啊。行走江湖,要广结善缘。四处树敌,那是在找死。”

    孙老板脸上的肉不易觉察的痉挛了几下,又很快平复,赔着笑脸道:“二叔教训的对,以后我得好好约束这些兄弟。”

    老人见侄儿心口不一,‘哼’了一声道:“听与不听,你自己斟酌着办好了。”

    说着话,站起身就往外走,到了门口突然回头道:“忘记告诉你了,这几天上面派来专案组了。让你的那几个小弟出去避一避风头的好!”

    这一次,孙老板没敢大意,点头道:“谢谢二叔提醒,我这就安排他们离开洛阳。只是,明天中午的饭,我就不陪您了。”

    老人抬起拐杖指点了他骂道:“算我没有来过,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怒气冲冲地去了。

    坐在车上,师叔长吁了口气,道:“希望事情不要再节外生枝!”

    我忍不住好奇,问道:“师叔,这姓孙的是什么人?干嘛要这样敬着他?”

    师叔苦笑摇头道:“你初到洛阳,不知这孙氏四兄弟的厉害。时间久了自然知道,刚才那个是老三,行事最是狠毒。你打的那个家伙,可能是他手下的一个什么亲戚吧。”

    我自责道:“也怪我出手不知轻重,一拳差点打出您一万元去。”

    师叔轻轻一笑,道:“对付这种家伙,必须稳、准、狠。否则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

    这时欧阳突然道:“老板,那只猎枪忘记还给他们了,怎么办?”

    师叔‘哦’了一声,不以为然道:“既然喜欢,那枪就归你了。有时间了多出去练练枪法,将来或者可以用的上。”

    欧阳听了,乐得合不拢嘴,拿起枪用衣袖擦了又擦,爱不释手。

    两天之后,我正在师叔书房中恶补古玩常识。正在读的入神,师叔悄无声息地走过来,塞给我一只信封,低声道:“小龙,这是你的。”

    见我推辞,他脸一沉道:“给你,你就收好。你年龄也不小了,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谢过师叔,把信封小心地收好。

    在没人时候,我偷偷取出数了又数。

    这一次,师叔给了我整整一千元。一千元,相当于我一年的工资了。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拥有这么多的钱。

    如果在师叔这里干一年,就相当于我在家乡干十年;如果在这里干两年,就等于是在家乡干二十年;如果是三年,十年呢?

    那一晚,我兴奋的无法入睡。闭上眼睛,眼前全是长着翅膀的人民币,在我面前飞来飞去,触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