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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句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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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锦托着腮坐在南窗下的书案旁,望着透过窗格照入的秋阳发呆。

    萧贵妃走入西配殿的东次间,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发呆的女儿。自从中秋节后,纪锦就变了个样子,也不爱吃,也不爱笑,随便坐在哪里,一坐就是半天,闷着不说话,似乎有许多心事。可等你过去问她时,她却说她什么也没多想,就是喜欢安静呆着。

    尽管纪锦背上刀伤好以后,一下子就抽条了,整个人瘦了一圈儿,变得符合了萧贵妃的审美,这让她这当娘的十分欣喜。可是纪锦变得不爱说笑,又不爱吃东西了,这还是让萧贵妃觉得这偌大的宫殿里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有些不习惯,也有些担心女儿。

    “锦儿。”萧贵妃走近纪锦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喊她。

    纪锦转过头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萧贵妃,因为看那秋阳的时间有点儿长,所以这会儿并不能看清楚她娘,脸上就自然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这种神色落到萧贵妃眼里就是纪锦越来越呆了,忍不住叹口气说:“你别老是在殿里呆着,最近的天气多好,御花园里菊花开得也好,出去跟你皇姐她们转一转,逛一逛,气色也能好些。这女人啊,气色不好,就不美了……”

    纪锦揉一揉眼睛,终于看清楚了她娘的脸,不耐烦道:“娘,你能不能不要念这些了,每次都是这些话,就不能说点儿别的吗?”

    “为娘这不是担心你么?你这孩子,不知道好歹呢!”

    纪锦站了起来,往外走,留下个匆匆离去的背影给她娘。

    萧贵妃无奈,便让服侍纪锦的宫女芍药和彩萍跟出去,务必照顾好纪锦。

    纪锦一溜烟儿跑出了长宁宫,在宫里四处闲逛。走出去没多远,在麟趾门转角的时候发现了身后的两个宫女芍药和彩萍,就停下来藏在拐角处。等到两个宫女匆匆地走了来,才一下子闪身出来,将两个人吓了一大跳,尖叫声后赶忙齐齐躬身喊:“三公主。”

    “别跟着我,我心烦,就想在宫里四处走走。你们回去跟我娘说,我丢不了。”纪锦不耐烦地扔下一句话。

    “这……”芍药犹豫,“娘娘交待了奴婢和彩萍,让我们跟着来照顾您。”

    “你是我娘的人还是我的人?”纪锦挑眉问。

    “……是,当然是公主殿下的人。”芍药低声回答。

    “那不就结了,既然是我的人,就该听我的。你们两个回去吧,就跟我娘说我依照她的话去找大皇姐去御花园里转一转。”纪锦说完,便转身离去,芍药和彩萍站在原地,不敢再跟上。

    等到纪锦走得远了,彩萍才问芍药:“怎么办?咱们回去把三公主说的话禀告给娘娘听吗?”

    芍药想了想说:“咱们还是远远地跟着三公主,要是她真去了坤宁宫找大公主,那咱们就回去跟娘娘如实禀告。”

    “我可不敢去,要是被三公主发现了咱们还跟着她,就是不听她的话了,毕竟咱们都是服侍她的人……”彩萍缩着头说。

    芍药:“那你在这里等我,我远远地跟着去瞧瞧。要是没看到公主真去坤宁宫找大公主,我不放心。”

    彩萍只好答应,让芍药快去快回。

    芍药这次聪明了,估摸着纪锦在三次回头后没有看见任何跟踪她的人,放放心心往前走时,芍药才猫着身子,惦着脚尖跟了上去。

    远远地真得看见了纪锦进了坤宁宫,芍药才放了心,走了回去和彩萍汇合,一起回长宁宫去向萧贵妃覆命。

    ——

    纪锦其实刚才是随意一说她要去坤宁宫找大皇姐,不过在宫里四处一走,她觉得仿佛除了大皇姐那里也没地方可去。所以,一双脚不知不觉就往皇后所在的坤宁宫去了。

    刚到坤宁宫门口,迎面就撞上了一乘肩舆。坐在肩舆中的人掀开轿帘子,让抬轿的内侍落轿,纪锦住脚,见肩舆里走出来一个人,含笑向她打招呼:“三公主。”

    “恩英姐。”纪锦看清楚了那个打招呼的人便也笑着喊她名字,“你这是?”

    金恩英只比纪锦大半岁,所以纪锦见了她就喊她姐姐。

    纪锦看了眼坤宁宫,“刚从我大皇姐那里出来?”

    不等金恩英回答她已经说出了答案。

    金恩英:“是啊,才从你大皇姐那宫里出来,跟她说了一些话,如今要回使团的驻地去。”

    纪锦记得从中秋那夜见到金恩英跟自己的大皇姐在一起,已经过去了三天。她记得那晚大皇姐是叫金恩英去她那里,这一晃就过了三天,不知道是不是金恩英这几天一直都在大皇姐那里住呢?

    “恩英姐,这几日你一直跟我大皇姐在一起么?”鬼使神差地纪锦开口问,她突然有了八卦之心。

    金恩英有些羞涩地点头:“是啊,进出宫门麻烦,所以这几日我一直在你大皇姐那里。”

    “你可真偏心,一直陪着我大皇姐,我那里你一次都不来……”纪锦故意嘟着嘴说话。

    金恩英语结:“……啊,这个。是……是因为我有许多事情想向你大皇姐请教。”

    她总不能说这几日两人每到夜晚都耳鬓厮磨,做那些有情人才做的事情吧。已经有一年没有见到彼此,那种浓烈的相思之情必须要肌肤相亲才能缓解,黏在一起根本都不想分开。

    纪锦见她这么说话,想笑,但忍住了,又促狭地问:“那恩英姐你可以告诉我,你到底向我大皇姐请教了什么呢?我也想听听。”

    “不过是……是书法女红等……”金恩英讪讪道。

    纪锦“哦”一声:“啥时候你也喜欢书法女红了,我一直认为恩英姐你是喜欢做美食的,看来这书法女红是这一年才有的新兴趣?”

    金恩英脸红了,纪锦话里有话,她也听得出来。

    纪锦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开玩笑了,眼珠子一转,她突然想起一件可以消遣今日的无聊的事。

    一伸手,纪锦把金恩英拉近自己身边,贴着她耳朵说:“恩英姐,你今日带我出宫去你们高丽使团驻地去玩一天吧,我最近在宫里觉得实在无聊。”

    金恩英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没有你父皇和母妃的准许,你是不能出宫的,要是出宫碰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可负担不起……”

    在这之前,在地藏菩萨圣诞日,皇帝在皇家寺庙感恩寺遇刺,纪锦受伤的事情,金恩英随着高丽使团一到大夏就知道了。她知道如今大夏皇帝可是下令了,凡是在宫里的皇室成员没有皇帝的手令不许随意出宫。

    “我就是出去散散心,随便逛一逛,我打扮成你的侍女,没有人认识我,不会有事情的。”纪锦继续低声道。

    “不行,不行,要是我带你出宫了,不说你父皇知道了要斥责我大哥。就是你大皇姐知道了,也得说我。”金恩英继续拒绝。

    纪锦斜睨着她,皮笑肉不笑,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我大皇姐哪敢说你,她只有听你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金恩英有些紧张地问。

    纪锦决定用自己知道的关于她和大皇姐的秘密“要挟”她带自己出宫去玩。

    “你都要带我皇姐去扶桑了,还说我大皇姐不听你的话。”纪锦贴近金恩英的耳朵压低声道。

    金恩英果然一听吓了一大跳,再次看向纪锦的眼中就是惊惧之色,她想说三公主你可不能胡说啊。可是听刚才纪锦所言,简直就像是那天晚上她对纪铮说出来的话一样。难怪中秋之夜,纪铮后来回去后跟她说,仿佛三公主去找了她们玩,但是她人最后却没有出现在两人眼前,她有点儿担心纪锦是否偷听到两人的谈话了。

    当时金恩英还安慰纪铮说不可能,让她别胡思乱想,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可是这会儿听纪锦说起,金恩英才明白果然那一晚纪锦是听到了两人的谈话。

    看金恩英脸上现出惊怕之色,纪锦连忙又加上一句安慰她:“恩英姐,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你跟我大皇姐说的那些话,只要你今日带我出宫去玩一玩。”

    “……只要带你出去玩一玩就行?”金恩英不太敢相信条件这样简单。

    纪锦点头:“是啊,就是玩一玩就行了。到宫门落匙之前,你再送我回宫怎么样?”

    金恩英有大公主纪铮给她的一块腰牌,可以随时进入宫门,所以倒是可以出了宫又能再次进宫。犹豫了好一会儿,她还是同意了,打算一会儿让纪锦藏在她坐的车舆之中,带她出宫去。顺道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让她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把那晚听到的话对任何人说起。

    打定这主意,她就让纪锦上了她坐的肩舆,对抬轿的内侍说三公主要跟她说点儿私房话,所以要一起共坐一顶轿子。

    金恩英坐进肩舆之后,把轿子里的一套预备更换的她的侍女的衣裳拿出来叫纪锦换上,又替她散了发髻,重新梳了个头,这么恍眼一看,倒也看不出她是公主了。

    因为肩舆出了后宫,到前朝三大殿就要下轿子步行一段儿距离再换车。所以金恩英带着纪锦下了肩舆后,那些抬着肩舆的内侍们离去,两人在其她几个金恩英侍女的陪同下走上一段儿距离,就坐上了马车,顺利地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