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怎么吃也吃不够

二苏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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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茉莉屈膝抱头蹲在地上,呆怔无神的盯着布满尘土的长桌铺布,脏兮兮的暗蓝色铺布映出来来回回走动的人影,每个行人看上去慌忙无主,犹如阵脚大乱的蚂蚁到处横冲直撞。

    世界的秩序似乎被打乱了,每个人脸上惶恐震惊,到处都是尖叫沸腾。

    “死人了,好恐怖!”

    “快回去吧!”

    “妈妈,呜呜,我要找妈妈……”

    她感觉到害怕。

    那个声音被混淆在杂乱的人群里,是错觉吗?

    不,刚刚那绝对不是错觉。

    茉莉听的很清楚。

    它在找什么东西。

    它在说「找啊找啊,今天找不到,明天也要继续找。」

    「怎么吃也吃不够呢,还想要吃。」

    “陈忱……”

    怪味的花朵在絮絮低语。

    在唱着欢快的歌曲。

    瞧,他不见了,人又死了。

    快去看看,也许会发现他。

    瞧,人又死了,他在哪呢。

    快去看看吧,那里有你想要看到的东西。

    茉莉瘦小的身子踽偻,脆弱无助地喊着他,可是他又在哪里?

    不见了,不见了。

    茉莉的双腿微微打颤,扶着桌子的边沿站起来,打枪铺的大叔忧心地扶起她,她的脸色很不好,映着昏黄的灯光,看上去就像失去血色的病人。

    “小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

    她摇摇欲坠地站起来,心脏在剧烈颤动,咚咚咚,咚咚咚。

    很多人围在那个死人的树林外不敢走近,漆黑沉寂的树林因为人群而变的热闹起来,虫鸣消声灭迹,只有人声在议论纷纷。

    警车停在树林外,里面有东西在蠢蠢欲动。

    血迹飞溅在泥土、枯叶和枯死的树木上,一具残缺不齐的尸体静静躺在布满小虫的枯叶地上。

    死人眼睛空洞地望着黑漆漆的夜空,粘稠的血液在黑夜中像是一滩黑色的水洼,氤氲,浸入干燥的土地。

    “桀桀,好饿,永远都吃不饱。”

    “我吃了他的心。”

    “我吃了他的手。”

    ……

    一个满脸鲜血的男人跪在地上,扭曲地微笑,抓着死人残缺的心脏,一口一口地吃着,他的左手抓着断手,时不时舔上两口。

    好吃,真是好吃。

    鲜美可口,热气腾腾。

    “里面的人,请将双手抱头!放下武器!你已经被警方包围了!”

    “请放下武器!”

    好吵。

    外头真吵。

    黑暗里,一双与黑夜同色的眼睛剧烈转动着,扭曲的脸狰狞地望向树林外。

    他放下心脏,鲜血淋漓的手不耐地掏了掏耳朵,活动着颈脖。

    太吵了。

    他病态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沾满血液的嘴唇,眼底驻满疯狂的芒光。

    还想吃。

    「好饿,真的好饿。」

    努力吃完吧,不要在意外面的动静。

    手又掏出零碎粘腻的内脏,即使强光照射也不要在意,只想填报饕餮般空荡饥饿的胃。

    茉莉走到树林边,站在人群里眼睁睁看着警察将警戒线牢牢围起,凶手还在里面,那些人都说有人在吃人。

    她想找到那个少年,可是放眼望去却没有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里面的人会是他吗?

    “不,不会是他。”她轻声呢喃,濒临崩溃边缘,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猜测。

    如果不是他,他在哪里。

    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那种无助如影随形,就像一个诅咒紧紧印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茉莉,你怎么了?”

    “为什么要哭?”

    心心念念的少年终于出现了,他担忧地扶着她,疼惜地擦干她脸上的脸。

    身边的人依旧体温冰冷,他的手紧紧握住她,即使一点温度都没有感觉到,却可以让她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恢复平静。

    “你去哪了呜呜。”茉莉孩子气地擦掉眼泪,委屈地抱着他嚎啕大哭。

    “你这家伙太可恶了……魂淡!魂淡!知道我有多害怕吗!还以为你……”

    少年错愕地愣住,几秒过后慢慢反应过来。不由柔和了脸容,他轻轻回抱住她,疼惜地亲吻她的额头。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好害怕。”

    “呜呜,阿忱,你真的吓到我了。”少女眼泪鼻涕横流,打着嗝,一颤一颤地看上去格外可怜。

    害怕里面那个凶手是他,更害怕死的那个人是他。

    魂淡!为什么不声不响地闹失踪!

    陈忱不想让她看这种场景,半哄半诱地扶着她避开人群,今晚闹出这种事只能是打车回去了。

    马路边停放着众多车辆,他扶着她走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拦到一辆出租车。

    通报完地址之后,看见那个小傻瓜还在哭哭啼啼,不由哭笑不得。

    “不哭了好吗?”

    “呜呜呜。”

    “茉莉对不起。”少年愧疚地道歉着,心疼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都怪他离开得太久,想不到她这么担心。

    不过还是有些暗自高兴。

    瞧,她担心你呢。

    虽然不说。

    其实她也是很在意他的。

    直到回到家,茉莉的情绪还是很不对劲,因为明日还有班,父亲和继母很早就关了电视,茉莉惊魂未定地走到厨房找水喝,少年就站在她身后,静静地凝视着。

    热水从保温器内缓缓流出,氤氲开一片片白色的水蒸气,屋里静悄悄地,谁也没有说话。

    是不是该问些什么。

    比如,刚刚你去哪了?

    知道吗……我刚刚听见了一个很奇怪的声音。

    “茉莉,小心!”

    少年冲上去打掉她握着杯子的手,热水都溢出来了,她置若岡闻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烫手。

    小小的人儿恍恍惚惚地蹲在地上,看着白晃晃的地板发呆,陈忱心疼地从冰箱里拿出冰袋贴在那只红彤彤的小手上,好看的剑眉紧锁不已。

    茉莉呆呆地看着他替她敷手,转动了下眼珠子,怔怔盯着他。

    “陈忱,你……刚刚去哪里了?”

    沉默。

    “你知道吗,在死人的时候,我听见一个身音,他说……他在找东西。”

    少女怪异地牵动着脸上的神经,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看着他。

    “找啊找啊,今天找不到明天还要找。”

    “好想吃,怎么都吃不——”

    “茉莉!”

    少年忍不住打断她的话,抱住那个脆弱的身子,却听见怀里传来——

    “陈忱,我好害怕。”

    为什么她会听见这种声音。

    “不要想了,没事的,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她觉得他的怀抱很冷,就像冬天里的结冰的水一样冻人。

    “死人了。”

    “那个吃人的人还在吃人。”

    她的神志有些失控,也许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说些什么,脑里乱糟糟犹如麻绳一样,混乱地无法理清思路。

    “陈忱,那个人死了,还有人在吃他……学校里那个是不是也被吃掉了?”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

    少年的眼眸低低垂下,摇了摇头,头颅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茉莉,那个人不过是可怜又无辜的替罪羔羊而已。”

    “吃人的是怪物。”

    只有怪物才会吃人。

    那只怪物在暗地里玩弄着所有人,临走时还与他的小茉莉擦肩而过。

    真是可惜,刚刚没能杀掉他。

    那肮脏的东西心脏是死的,血液是黑色的,没有人性,就跟这个*的世界一样让人恨的咬牙切齿。

    总有一天,他会杀掉他。

    “那你呢……”

    陈忱,你呢?

    茉莉的眼瞳里布满恐惧。

    “你是不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