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五千貂锦丧胡尘

朝情慕楚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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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冷的杀气铺天盖地朝四周散去,白轻墨面若冰霜,漆黑的眼眸中暗藏风雨,嘴角一抹血迹为那张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一抹凄艳的色彩,却尽显冷酷与肃杀。

    墨发无风自动,长长的轻软发丝在空中飘扬,白轻墨手指微微屈起,指尖一点紫色的亮光倏忽闪现。脚下,擂台上一块完好的木料忽的出现一条细小裂纹,却迅速蔓延至边际,木板“啪”的一声断裂,声音虽小,却令人胆战心惊。

    赤邪眼睛陡然睁大。

    这个女人,居然没有中毒!

    惊诧也只是一瞬,原本凭一己之力还能暂时勉强应付兰幽与雪升的魔宫火使此时也正色起来,面色凝重。

    作为魔宫大尊主的得力干将,终年在尸山血海中打滚的他,对杀气的感觉有着常人无法比拟敏锐。此时他已经被一股浓烈的杀意锁定,那灭顶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的脊背压弯。几乎是立刻,他下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结论,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承受眼前这个女子的怒气,哪怕是十分之一。

    红眸中闪现出嗜血疯狂的神采,单手一挥,四道黑色的人影如鬼魅般出现在红衣男子的身边,以他为中心,分别立在东北、东南、西北、西南四个方位,皆是黑纱斗笠,面向白轻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散发出一种恶心的死人的气息。

    周围的人见势不妙,赶忙朝更远处退去。

    白轻墨虚起双目,右手缓缓抬起,指尖一朵小巧精致的紫色莲花静静旋转着,周围淡紫的真气缭绕,奇异非凡,却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赤邪周身一层火光浅浅缭绕,火舌舔舐着空气,热浪翻滚,空气被炙烤着泛出浅浅的波纹。舔了舔指甲,上面仿佛沾了兰箫的鲜血,赤邪邪气地勾起唇角,笑容中是十足的挑衅:“情郎受伤便心痛了么?呵,白宫主,你即便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瞧不起女人?”紫色莲花在白皙的指尖轻轻旋转,其间隐约可见细微的闪电划过,白轻墨眼中浮起冷酷的嘲讽,“那本宫今日便教给你一个道理——得罪了女人,可得小心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下,足尖顺势一点,白轻墨飞身而起,指尖莲花在真气的催动下飞速推向赤邪。后者迅速反应过来,矫健地跃上高空,十指飞刃,带着鲜艳耀眼的火光飞射向白轻墨。四个黑衣人摆开阵势,黑色瘴气凝聚成团,包裹在血刃周围,在众目睽睽之下,与那紫色莲花轰然相撞!

    爆裂声震耳欲聋,磅礴的真气涤荡方圆百米,内劲余波在空气中翻涌,呈波纹状向四周散开。望醉楼上,彩旗和穗子被吹得哗啦啦地响,琉璃瓦簌簌地落下来砸碎了一地,梁柱受到重击摇摇晃晃,令躲在楼中避难的人们发出惊恐的叫声。荷塘上受到余波影响,如一阵飓风刮过,满塘的荷叶莲花被吹得倾倒向天边,场面壮观无比,却令人心惊肉跳。

    然而,这只是第一招。

    魔宫五人以为拦下了白轻墨这一招便可为自己赢得先发制人的机会,可是,还没等他们喘过气来,一片废墟迷雾中,一道紫光刺破所有的迷障,飞速袭向五人的所在,紧接着,身穿淡红色裙装的女子已破开重重迷雾掠至他们眼前。

    单手横切,一道紫光如利刃般切过一名黑衣人的身体,那一副躯壳从腰部被直接斩开,大量的瘴气从伤口处汹涌泻出,竟无一滴鲜血,整副身体随着瘴气的流失而融化,顷刻便化为地上的一滩黑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腰斩!

    这杀招一击致命,却残忍血腥至极点,未免令人胆寒。

    围观众人颤抖着,虽然知道白轻墨不会对他们下杀手,但亲眼目睹此等情景却也不免吓得目瞪口呆双腿发颤。

    然而,这绝对不是结束。

    解决掉一个人后,白轻墨迅速再下杀招,凌空旋身,广袖一挥,磅礴的内劲在紫光中向着几人冲去,赤邪不得已向后退去避其锋芒,劲气重重地击在两名黑衣人的身上,霎时瘴气四溢,漆黑的浓雾几乎遮蔽了这一小片天地。黑色的腐臭液体在地上流动,阴冷的腥气充斥在空气里,就连真气刮起的劲风也无法驱散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几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就在赤邪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情况下,白轻墨两招便解决了三个黑衣人。虽然是五打一,可这完全是白轻墨单方面出招的一边倒状况。

    剩下两个人这才回过神来,赤邪血色瞳眸中闪烁着疯狂的神采,一口鲜血喷出,大吼一声,双掌猛地发力,炽热的火苗顿时凝聚在掌心,巨大的火球从空气中不断地吸收能量,灼热的温度让几米之外房檐上的穗子都燃烧了起来,艳红的指甲在火光下反射着阴冷而又滚烫的光泽,双掌猛地一推!仅剩的一名黑衣人迅速配合着吐出浓浓瘴气,形成一条黑色的大蛇,蛇身在空中疯狂扭动,形成一条黑色的圈带,缠绕在火球上,朝着白轻墨的方向疾速飞去。火光四射,掀起的热浪和劲风强劲地刮过,“啪”的一声折断了擂台旁边的旗杆,飞沙走石,气势磅礴。

    眼见那在旁人眼中所谓的必杀之计朝自己袭来,白轻墨漆黑的眼中掠过一丝冰冷的嘲讽,不带一丝温度的瞳孔中凝固着万年玄冰一般的严寒,却明显聚集着浓浓的杀意。

    墨玉般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广袖飘飘,眼风冷淡,女子淡然立于半空,线条柔和的下颌微微扬起,却有着睥睨天下的王者气势。体内那一股不属于自己的阴气在七筋八脉之中游走,分明是外来的毒药,却歪打正着增强了莲心诀的力量,让这副身体里的真气叫嚣着涌动起来。白轻墨感受着体内不正常的真气流动,引导着那一股力量齐齐向丹田之处汇聚,她缓缓抬起双手,紫色光团再一次汇聚,滚滚热浪混合着瘴气的毒雾扑面而来,水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体积明显更小的紫光直直撞上那硕大的瘴气火球,却出人意料地使其在半空中停住了。

    电流噼里啪啦作响,紫色光晕融入火球之中,仿佛化作闪电将火球牢牢地控制住,少顷,在众人惊骇的注视下,那硕大的火球仿佛受到一锤重击,竟然朝着原来的路线飞速射回赤邪所在的方向!

    早已使出浑身解数的赤邪此时已经无力退避,火球狠狠地撞击到二人身上,轰然爆裂,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让整个地面都震上了三震,望醉楼的琉璃金瓦再一次成片成片地掉落下来,檐角被轰断,飞沙走石溅落一地,第一二层靠近街道的地方已经完全变为废墟,再也不复那前朝遗址的恢弘气势。

    黑色的人影在被火球撞上的那一瞬间已经被烤化,变为一缕黑雾瞬间蒸发,赤邪慌忙使出真气护体,却被狠狠地撞出几丈以外,砰然砸在了地面上,鲜血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一般从口中涌出,狰狞的血色在地上蔓延,艳红的衣衫染上凄艳的鲜血,在黄昏略显昏暗的环境下显得尤为刺目。

    白轻墨一步一步缓缓走到赤邪的旁边,居高临下,如同看一样垃圾一般看着他。

    此时的后者全身上下骨骼碎尽,再也无法动弹,身上的火苗虽然减弱却仍不熄灭,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刚愎自用的魔宫火使已是强弩之末。

    白轻墨的眼中含着冰冷的鄙夷,淡淡的俯视着已经无法说话的赤邪,语声不屑而冷然:“魔宫的人,就算是地位再高,也要死在本宫的手上。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华清州砸场子。”

    赤邪的目光怨毒,死死盯着白轻墨,却依旧夹杂着一丝嗜血的笑意。

    “依本宫看,如今你这副模样,我也不必给你留全尸了。你不是喜欢火么,那好,本宫便成全你罢了。”说着素手一抬,一道紫色流光顿时射到赤邪身上,紫色的火焰盖住了红色烈火,将赤邪整个人都包裹起来,温度冰冷,却于瞬息之间将人的躯体焚烧殆尽。

    紫色火焰逐渐熄灭,一阵风吹过,吹散了地面上残留的一缕灰尘。看着再无一丝痕迹的地面,白轻墨眼中掠过一抹狠色,淡淡收回手,转身看向几丈外兰箫所在的地方。

    短短几招之内解决所有问题,却尽数彰显出沉月宫主的实力。围观众人心下骇然。以往总听说沉月宫主白轻墨乃不世出的习武天才,杀人不眨眼,而且往往是一击必杀,但这几年来,自从沉月宫崛起,在外头办事的绝大多是都是宫中几位护法,而沉月宫主本人出手的场景,却只有极少数人亲眼见到过。然而此番白轻墨盛怒之下连出三招,让对手一个个死无全尸,却不见疲态,杀人手段残忍至极,让围观者们不得不胆战心惊。

    仅仅舞象之年,便有如此功夫,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而此时白轻墨冰冷的视线从人群中扫过,便让黑道中人纷纷不禁向后退了一步。

    可白轻墨根本就没在意他们,足尖轻轻一点,飞掠至擂台上,对正给兰箫服药治伤的雪升道:“如何?”

    雪升回道:“‘朔月茗’只对内家高手起作用,兰教主毒发时正巧运功,因此遭到功力反噬,在卸下全身防备后……遭受重击。外伤虽然只是皮肉,但伤口很深,只怕近一段时间都不能动作太大,而内伤……”

    白轻墨心中一紧:“内伤怎么?”

    雪升面色有些凝重:“由于内外力叠加,兰教主五脏六腑皆受到重创,筋脉受损,虽然暂时没有性命之虞,但要想完全康复,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难以达到巅峰状态。”

    闻言,一直闭目养神的兰箫微微睁开眼,眸中淡沉如水,看了一眼白轻墨,然后轻轻一笑,仿佛并不在意。

    白轻墨身形一震。

    她当然明白雪升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这事要是放在平常,只要安排妥当,休息个一年半载也不成什么大问题,而如今……假扮魔宫中人袭击各门派的事情已经暴露,以前结下梁子的,不论是不是被他们杀了人,估计都要来寻仇,而兰箫又当众舍命救她,个中情况明眼人一看便知。碧落教平日里结下的仇家也不算少,这里可有不少眼睛看着,此番碧落教主身受重伤的消息必定不胫而走,来日趁机寻仇的人必然不在少数。江湖大乱,他们二人不论是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然而,她与他此时……

    白轻墨指尖一颤,深吸一口气稳定情绪,再看已是黑眸如潭,毫无波动。

    “兰幽。”

    “在。”

    “将你们教主带回去,好生照顾着,剩下的事情不要管。”白轻墨淡淡道,转过身不再看兰箫,顿了一下,袖中的手微微紧了紧,“照顾好他。”

    说着便提步欲走下台去。

    忽然,一道极细的破风之声传来,白轻墨秀眉一挺,身子一侧夹住偷袭暗器,刚要射回去,耳边却陡然响起一个声音——

    “丫头,人家为了你差点把命给送了,你却是这样一个不冷不淡的态度,老娘可看不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