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常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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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洁漫无目的在街上幽魂般晃荡,不知怎么就走回小时候与简语西相依为命居住的那条小胡同,这里正在拆迁,尘土飞扬的,施工机械发出的噪音让人听着便觉心烦,她站在路边瞧着最后红砖垒起的墙壁被无情推到,发出轰隆的声音。

    那时日子过得贫穷不堪,可简语西却是待她极好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她。

    凉风忽的从西方拂面而来,携带着尘土来势汹汹,扑在她张开的双眸里,咯得她两眼簌簌往下落泪。

    周遭嘈杂,黄沙连天,她缩在角落,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而这凄惨的哭声霎时被淹没在机械噪声里。

    同样身为文振的妻女,她们母女俩过得如尘埃般卑微,而沈眉母女却众星捧月似的生活!

    她自小便小心翼翼活着,而路婵娟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如此善良的简语西死于非命,而嚣张跋扈的沈眉却万事安好,享受着她的富贵荣耀!

    这公平吗?

    这个世界还有公平可言吗?

    如果老天有眼,那为何当日摔下楼的是简语西,而非沈眉?

    简洁无法克制的颤抖,压抑许久的情绪顷刻崩塌,她恨不得冲到那隆隆作响的机器前,索性一了百了,然而她不能,她不能让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更不能容忍害死母亲的侩子手毫无悔意活的潇洒肆意!绝不可以!

    任跃便是在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打电话来的,她喘着气话都说不齐全,他在电话那头担心的不得了,好不容易问清楚了地址,未做停留开车便寻了过来。

    其实这地方他是来过的。

    这街道隔了不远几条街便是富人区了,相差极大。那时他还小,在那所幼儿园里却也是鼎鼎有名的,从小便是极讨人喜爱,简洁彼时已是长发飘飘,经常性出现在他幼儿园的操场栏杆外。

    她穿着破旧,长得也不算可爱,看人的时候冷冷的,不知是怕还是不怕,被沈伶俐几个小姑娘欺负,推倒了,不知道还击,却也不哭泣。他当时便觉得这女孩子真特别,于是放学时偷偷的叫司机追踪过来。

    现在回想起来,原来缘分是那时候便已经开始了。

    他到时她已经不哭了,只是双眼红肿,沙尘扑扑的样子,极可怜。

    任跃带她去吃麻辣烫,她放了许多辣椒,红兮兮盖在青菜粉丝上,引得其他顾客纷纷侧目,她没吃完,实在是太辣了,眼泪不禁又流出来,她觉得自己既狼狈又可笑,放下盘子躲进车里,将头埋在膝盖间良久。

    “你这样子,我很担心。”

    “我没关系,待会儿就好了。”

    她果然很快抬起头,还冲他扯了扯嘴角,问他:“有消息了?”

    任跃坐在驾驶座上,手肘抵着窗棱:“可是方才你哭得这么凶,我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你当年的事!”

    简洁喉咙还痛,长长呼吸了几口空气,道:“你说,我想听!”

    任跃打开窗子,点了根烟。

    当年的情况是这样的。

    简家从政,亦是城中大户。简语西与路文振已谈婚论嫁时,简语西之父简章却因被人举报巨额贪污受贿而落马,此案牵涉人员甚广,据传言在庭审前简章已被秘密枪决。简家就此没落,妻离子散。

    而后传来消息,揭发简章之人便为祁思嘉,起因于祈思嘉之父被简章双规至监牢中,自杀身亡。而简家破败后的三个月后,简语西的未婚夫即简章的得力下属路文振便与沈老之女沈眉结婚,简语西亦消失于众人的视线中。

    简洁听得头痛欲裂,这关系网如此复杂,竟牵扯到这般多的阴谋与性命。原来简语西曾极力组织她与吴庭威在一起的原因是……有这层血海深仇相隔;原来她的父亲在简家破败后另娶娇妻,竟让简语西忍气吞声甘为小三,那为何母亲又在生下她之后离开路文振?这中间又发生了何事?

    简洁闭眸躺在椅背上,表情是痛苦的纠结,任跃果然开始后悔:“我就知道不该告诉你!”

    她张眼瞧着他,苦涩的扯了扯嘴角:“缩头一刀伸头一刀,早晚的事罢了!”

    任跃思量过后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情了?”

    简洁拢了拢头发,撑着头望着窗外的行人:“想起我妈妈了。”

    任跃轻轻叹了气:“阿姨是个好人。”

    简洁眸色幽深:“可是好人似乎都没有好报?”

    “不要这么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常在河边走的人总会遇到鬼的。”

    这人又在胡乱造词了,简洁笑了笑:“就像半夜梦游的人常会湿了鞋?”

    任跃挑眉:“那是当然!”

    ————

    医院终于发来通知,孩子度过了危险期。张景激动得死死抓住祁少锐的手腕,疼得他呲牙咧嘴的:“你是要谋杀亲夫?”

    “呵呵,抱歉啊!”张景尴尬的笑笑,“乐天没事了哎,我好开心!”

    祁少锐瞧她眉开眼笑的模样,禁不住也嘴角飞扬。

    简洁为儿子取了名字,叫做乐天。

    吴庭威接简洁与乐乐回家,张辉已经烧好了菜,一家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个饭,张辉吃了两口菜,又想起了简语西,眼圈霎时又红了起来,张景夹了他最爱的红烧肉给他:“爸,快吃饭!”

    张辉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大家,于是立即抹干了眼泪。

    吴庭威心情极好,吃了三碗米饭。

    祁少锐只顾着自己埋头吃饭,坐在身旁的张景皱了皱眉,重重的故意咳嗽几声,祁少锐抬头瞧瞧她,含着口米饭问:“你怎么了?感冒了?”

    张景郁闷至极,自己怎么就一不小心搭上了这么个又傻又闷的男人?她眼神飘到不断为简洁夹菜的吴庭威身上,祁少锐立刻心领神会,笑呵呵的为张景效劳。张景举起筷子作势插他双眼吓唬他一番,又恶狠狠地将筷子戳进米饭碗内。

    ——

    有人按门铃。

    张景一打开门又是送了大大的熊抱一个。

    任跃将她从身上扒下来:“不怕男朋友吃醋?”

    张景讪讪的看了眼傻呵呵笑着的祁少锐,他若是会吃醋,她就算是睡着了都要笑醒的!

    任跃饿了一天还没吃饭,张景给他盛了一大碗米饭,他端着米饭坐到简洁右边的空位,自顾自夹着菜。

    吴庭威自打任跃一进门心情就变差了,见他坐到简洁身边就更是郁闷,而后简洁给任跃夹菜时,他几乎要气得吐血。更可恶的是任跃这小子还完全忽视他的存在!

    任跃又扒了几口饭,趁着夹菜的空荡,对简洁说:”等会儿跟我去个地方吧!”

    简洁沉吟一瞬,轻轻扯了扯嘴角。

    吴庭威脸色差极了。

    张景和祁少锐自觉的垂头吃水果。吃完饭,两人又自告奋勇的到厨房帮助张辉收拾残局,留下客厅面面相觑的三人。

    简洁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向吴庭威解释:”我去去就回,你不用担心。”

    吴庭威用一种陌生得眼神瞧着她,直瞧得她都觉心惊,于是别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

    他自嘲似的勾了勾嘴角:“做什么事这么神秘?怎么?还怕我知道了?”

    任跃最瞧不得简洁为难:“二哥,我们去去就回了,你别多想成不成?”

    “你小子给我闭嘴!”吴庭威蓦地提高了音量,“我们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手了!”

    任跃咬咬牙,忍了下来。

    简洁蹙眉:“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无理取闹?”

    吴庭威怒极反笑:“我无理取闹?呵呵!”他抬脚踹倒了方才的座椅,许是动静太大,屋内睡着得乐乐哇哇哭了起来,张辉立刻从厨房跑到卧室抱起乐乐,又不得已嗔怪几人:“做什么这么大声!小孩子都要害怕了!”

    吴庭威走过去接过儿子,抱住他拍拍晃晃的,投向简洁的眼神带着埋怨与期冀的复杂情绪。

    简洁疲累的抚了抚额:“我待会儿便会回来!”

    吴庭威脸色黑沉,怀里的乐天哇啦啦哭个不停,简洁定了定神,开门走出去。

    ——

    ——

    任跃开车时不断地用眼神余光打量简洁的神色,她手肘顶着窗棱撑着脑袋,轻启唇说道:“想说什么?”

    “我试图猜测你的想法。”任跃语气轻松。

    “哦?”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变了很多?”任跃双手掌握方向盘,轻轻挑了挑嘴角,“从前你看吴庭威时的眼神既温暖,又依赖……”

    “那么现在呢?”

    “完全不同。”任跃语气十分笃定,“现在你看二哥时矛盾而挣扎。”

    简洁失笑:“这么轻易被你看透了?”

    任跃神色认真瞧了她一眼:“如果我说今晚我并没有新消息带给你,只是单纯的想试探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你会不会生气?”

    简洁愣了一愣,抚了抚额:“我想你应该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最近很烦,你绝不会再来添油加火!”

    任跃长长叹气,语气飘然:“哎,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墙角是这么的难撬?”

    简洁轻笑:“要带我去见谁?”

    “梁梁,唯一的目击者。”

    ——

    将将结束一场赛车活动的梁梁不耐的打发了来搭讪的赛车手,抚着飘逸卷发点了根烟,单脚点地撑起身子坐于机车上。

    当简洁与任跃走至她面前时,梁梁起初不明所以的愣了一愣,等任跃表明来意后,梁梁若有所思的笑了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真相?这对我又没什么好处!”

    任跃从口袋中递过一张支票,梁梁挑着眉接过,“哟,可真够大方的!”她拿着那支票凑至唇际亲了亲,扬眸笑得妩媚而张扬。梁梁随即将支票收尽随身携带的手包内,扬眉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任跃朝简洁点头示意,她沉吟半瞬,问道:“我妈妈坠楼那天,你所看到的真相!”

    梁梁又吸进一口烟,弹了弹烟灰,高跟鞋踢踏踢踏点在光洁的地面,“那天情况很混乱,我从厕所走出不久,便看到你妈妈和沈眉前后从房间里跑出来,她们不知在吵些什么,只是争执的确很大,然后就动了手……”

    简洁狐疑:“谁先动的手?”

    梁梁阖目想了一想,深深吸口气,轻声道:“沈眉!她打了你妈妈一巴掌,你妈妈想还击,两人推来推去的,后来……”她顿了一顿,张开略显混沌的眸子,“也算是意外吧!”

    简洁冷哼:“什么叫做‘算是意外’?”

    梁梁撇撇嘴:“有关部门不是最喜欢‘意外’这个词组?”

    简洁眯了眯眼睛:“那么——你认为呢?”

    梁梁轻咳两声,从机车上走下来,将半截烟丢在地上,踩熄,侧过脸颊瞧了简洁一眼,声音不无遗憾:“沈眉她‘无意’推了你妈妈一下,路向南来得晚了一秒,没赶得及救她!”她特意加重了‘无意’两字的发音,谁都听出那语气所含的难言之隐。

    话音刚落,简洁倍受打击的后退两步,皎洁月光映着她一片惨白的脸颊,而她的眸子里泛着晶莹的光。任跃心情也十分沉重,他向梁梁说:“谢谢!”

    梁梁道:“我和向南的事情想必任公子你也查到一些的,沈眉她……做得坏事,何止这一件两件呢?”她瞧了眼面色苍白的简洁,又关慰道,“只是可怜了简小姐的妈妈……死得太冤枉了……”

    任跃示意她不要再继续说下去,扶着摇摇欲坠的简洁往停车处走去。

    梁梁挑了挑眉,扬了扬手包,笑容妖孽,既能拿钱,又能够借刀杀人,她何乐而不为呢?她真的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路家人惨淡的下场!

    ——

    梁梁属于生活黑白颠倒的类型,通常是午夜才会往家里去。她住在某居民小区内,前几天楼灯坏掉还未寻人来修理,她扶着滑梯一层层走上去,直至开门时才看到坐在楼梯口拐角处的身影,她当即吓了一跳,钥匙掉在地上发出呼啦啦的声音。

    路向南替她拾起钥匙开了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一言不发的打开冰箱取了两听啤酒,递给梁梁一杯,她接过来打开,喝了几口便搁在玻璃茶几上,路向南仰着头往嘴里闷,一罐啤酒下肚后又连喝了好几听,方表情痛苦的仰面躺在沙发上。

    梁梁点了根烟,抬着赤、裸的脚踢了踢他:“三更半夜的跑到我这边睡觉?当我这儿是旅馆呢?”

    路向南却不搭理她,闭着眼睛转过头面向沙发靠背侧躺下,梁梁“切”了一声,嘴里叼着烟,将净白玉足踏在茶几上,拿起黑色指甲油优哉游哉涂起脚趾甲来。

    过了会儿,却听见闷闷的哭泣声传来。

    “她死了,她就死在我面前……”路向南始终无法忘记简语西坠楼的那刻鲜血淋漓的情境。那可怖的梦靥不断侵蚀着他浑身所有的细胞与思想,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梁梁手指顿了一顿,路向南压抑的哭声叫她心烦极了,她没好气的将小刷子扔掉,捏起口中的烟枝捻熄在玻璃桌面上,“想哭回去躲你*妈怀里哭去!”她冷眼瞧着路向南倏然坐直身子,红着双眼怒视她。

    “滚滚滚!”梁梁突然拿起身后的抱枕往他身上砸去,“有多远滚多远!我恨死你了!恨死你妈了!滚!你滚!”

    路向南倾身抱住狂吼不已的梁梁,任由她在怀中对他拳打脚踢,他眼泪还不停地流着,静静地等待她安静下来:“你当初为什么要听你妈妈的话放弃我?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她还逼着我去做了引产手术?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有多恨你?”

    “对不起!”路向南不停地道歉,“对不起,梁梁……”

    人是有野性的,在最悲伤或是愤怒的时刻,总会选择最原始的方式来纾解。

    时隔三年,当两人再次赤、裸、裸坦诚相对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梁梁再不是当年被他亲上一口便会害羞得脸红不已的小姑娘,而路向南亦不是那个刚识j□j的毛头小子。她艳丽如暗夜中盛放的罂粟,而他动作凶狠如森林中奔跑的狼。

    两人吻得炽、热,直至口中血腥味浓重得蔓延,他啃她的脖颈,唇际的鲜血沾染在她嫩、白如净玉的肌肤上,红得刺眼,直叫他眼疼心跳,那一抹坠楼的清丽身影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梁梁见他失神,翻过身来将他压在身下,满是情、欲的眸子死死锁在他的双眸出,她看到自己的身影投在那深潭般的境地,小小如两簇火焰。她闭目俯身去吻他,双手痴、缠在他胸膛处,他被吻得动情,再次翻身,掌握主动权。

    “我好想你……”

    进入得那一刻,路向南在梁梁耳畔轻喃。

    她双眸微动,波光闪映似破碎的星子,直直的望着他的双目。路向南额上的汗水跌落入她嘴角,咸极苦涩。梁梁双手拥住他的背,涂满黑色丹寇的指甲嵌入他麦色的肌肤里,毫不留情张口咬住他的肩,留下一拳小小的压印。路向南吃痛,咬着牙用力挺进。

    梁梁被撞得如汪洋中飘荡的一叶扁舟,却执意的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他诉说这三年来的相思之苦。

    她却告诉他这三年来自己有多恨他。

    他搂着她的腰使得两人亲密无隙的紧贴在一起,然后一记比一记深的撞、击,含住她的耳垂细细地啄,听她浅浅的呻、吟,一如当初在他身、下动、情的模样。不对,她比那时更敏、感,一旦他撞得深,便缩着身子轻轻的颤,扇子般的眼睫扑闪扑闪的,一双眸子似破碎的星光。她胸前的两团似乎比那时又大了些,听说男人的爱、抚是女人胸部发育最好的催化剂,他心头猛地一紧,疯狂的抽、送了几十下,愤恨地含住她的红缨,牙齿狠狠地咬上一口。梁梁疼得直抽气,握拳垂他的背,为报复他的‘心狠手辣’,双腿缠上他精壮的腰,不断扭、动,却又在他几乎到达天堂时抽身离开,瞧着他一脸失望的情绪,呵呵直笑。然后又是一场武斗循环。

    最后那刻,他将头枕在她消瘦的肩上,抱着她颤、抖不已。

    他说:“我爱你,一直爱你。”

    梁梁纤纤玉指涂满了黑色丹寇,毫不留情嵌入他的肌肉里。然后那一双张开的眸子里,丝毫未见感动与欣喜。

    路向南近来噩梦连连,即便是拥着久别重逢的恋人所带来的幸福感,也无法湮灭梦中卷天盖地袭来的恐惧,他再次惊醒时,梁梁递来一杯温水和一粒白色药丸。

    他蹙了蹙眉尖:“是什么?”

    梁梁摊开掌心将药送至他唇边:“安眠药,吃了再睡吧!”

    路向南点点头,用温水服下。

    他睡着后,侧身而躺的梁梁轻轻勾起了唇角。

    作者有话要说:亲妈昨天穿美美的薄礼服时特得瑟——结果就是今天的重感冒外加发烧。。

    求拥抱,求安慰,身体抱恙还肥肥的一章!你们舍得霸王我么!!

    不要问我为啥给梁梁姑娘上肉,亲妈说是路公子的要求,乃们信不信呐!

    ps:【剧透】下章有简洁与恶毒滴沈眉阿姨的对决!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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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养专栏的孩子新年都会瘦瘦美美哒!!

    ~\(≧▽≦)/~啦啦啦